藏在文字里的乡愁

王 珂

当桂花的香气揉碎在江南的秋风里，当母亲的金手表停在某个温柔的午后，当粽子的碱香裹着三代人的乡愁——这些细碎的、温热的片段，都被琦君妥帖地藏进了《琦君散文精选》里。这本书像一只旧箱子，却装满了故乡的月光、亲人的温度，翻开时，便有岁月的暖香扑面而来。

这是一本“带着温度的回忆录”。 琦君的文字不是宏大的叙事，而是以“小”见“情”。《桂花雨》里，她写童年摇落满院桂花的欢闹，“桂花纷纷落下来，落得我们满头满身，我就喊：‘啊！真像下雨，好香的雨啊！’”；《春酒》中，她忆故乡新年里的米酒，“母亲给我在小酒杯底里只倒一点点，我端着、闻着，走来走去，有一次一不小心，跨门槛时跌了一跤，杯子捏在手里，酒却全洒在衣襟上了”。

这些细节里，藏着最鲜活的童年、最真切的亲情。母亲的手是“粗糙又温暖”的，金手镯是“凉丝丝却裹着热气”的，连罚跪的竹凳，都浸着“又怕又疼的亲昵”。她像一位老友，坐在你对面，慢慢讲着旧时光里的人与事，没有刻意的煽情，却让你在某个瞬间红了眼眶——最动人的情感，从不是惊天动地，而是藏在“柴米油盐、一器一物”的日常里。

这是一幅“江南的民俗画卷”。琦君的故乡在浙江永嘉瞿溪乡，那是一个“风俗淳厚的小村庄”。她笔下的文字，像一支细腻的笔，勾勒出江南的烟火气：端午的粽子有“子孙粽”“灰汤粽”“富贵粽”等不同做法；春节的新酒开缸、宰猪掸尘、捣糖糕、祭灶、拜年、看戏；元宵节过后，春酒、会酒的热闹欢喜……

这些民俗不只是“风景”，更是情感的载体。《粽子里的乡愁》中，端午的粽子串联起母亲的慈爱和善良；《压岁钱》里，压岁钱的变化见证了岁月的流转和生活的变迁。读这些文字，仿佛跟着她走回了旧江南——青石板路湿滑，巷口飘着炊烟，邻里的笑语裹着食物的香气，连时光都慢了下来。

这是一本写给所有人的“乡愁诗”。琦君一生漂泊，从大陆到台湾，再到美国，而她的文字始终锚定在“故乡”。她写的不是某一个人的乡愁，而是一代人的集体记忆。是离开故土后，再也闻不到的桂花香气；是长大成人后，再也握不到的母亲的手；是岁月变迁中，再也回不去的旧时光。

但她的乡愁从不是沉重的叹息，而是“温柔的回望”。她把思念酿成桂花酒，把牵挂藏进金盒子，把故乡的月光揉进每一个文字里。无论你是否远离故土，都能在她的文字里找到共鸣，那是对“根”的眷恋，是对“暖”的渴望，是我们心里都藏着的、那个叫做“故乡”的温柔角落。

于文字里重逢岁月，在岁月里遇见温柔。拿起这本书，就像是把“旧时光”捧在了手里；翻开它，就像推开一扇旧窗，风里是桂花的香，屋里是母亲的爱。

荐书人：王珂，市政协常委、东郭镇社会事务办副主任